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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节 不能接触的少女(2)

第三节 不能接触的少女(2)

午休过后,大约是下午两点三十分,北港学园开始下午的课程。校园里再次变得宁静,只有小鸟们在鸣叫,可能还可以听到风吹过的声音。

下午有三节课,第一节是化学课。

化学课是法拉喜欢的课程,在他的所有课程中,成绩最好的就是化学了。他也有过想成为一名像阿伦利乌斯的化学家,所以他一直很认真学习数学和化学,没有错过任何一节课程。

但是,今天他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在化学老师和他的板书上,他被一个人,一位同班的女生所困扰。

即使不断翻阅着厚厚的化学书,默默念叨着长长的元素周期表,法拉的思绪却没有一个与元素相对原子量、物质的量等等化学术语联系在一起。他的眼睛始终落在第四排的一个女生上,而那个女生正是中午的时候遇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同班同学。

午休的时候,法拉从天宏那里听说了那位女生。

那位女生的名字是上官静,由于她很少说话,所以大家暗自称呼她为“静美人”,当然这种称谓更多是偏向于贬义。

虽然天宏和上官静已经相处了一个学期了,但天宏对她的了解也不多,更准确地说是整个班的同学也不了解她,加上在这里好像找不到她初中或小学的同学,因此上官静最终变成一个像谜一样的少女。

同学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,上官静是个学习成绩较好的学生,每次考试的成绩都排在班上的前三位,特别是文科成绩,基本都是优等的级别。有时候,其他班有些男生会写一些类似于情信的字条给她,但都被她直接无视。

至于中午发生的事情,天宏说简直闻所未闻,还夸张地称之为“学校年度最爆炸事件之一”。

呼!姑且不理会这种事爆炸不爆炸,我在意的是她所说的那句话——“你这种人不要碰我.......”哼,我到底对她做过什么了?竟然被冠以“这种人”的头衔。

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,法拉回忆他所有的过去,试图找出他与她可能存在的交叉点。可是,没有!直到今天中午那一刻,法拉的脑海中也没有浮现出“上官静”三个字。

那究竟是为什么?不明白,不明白.......

法拉遇到前所未有的难题,但不是逻辑严谨的数学证明题,也不是震惊世界的物理定律被推翻,更不是新的化学反应无法进行,而仅仅是一个小女生说出的一句奇怪的话。

“卢法拉、卢法拉.......”

完全陷入一个像大漩涡的矛盾体中,法拉没有听到老师的叫唤,依然呆呆地坐在座位上。所有人都向法拉投向奇异的眼光,但他还是浑然不觉,直到旁边的罗珊轻轻推了推法拉的肩膀,法拉才觉悟过来。

“卢法拉,我在叫你。”

法拉立即站起来,微微红着脸,吞吞吐吐地说道:

“是、是、是的,我在.......”

课室里发出不同的笑声,大家都在取笑这位严重走神的同学。

“上课不要云游四海,给我认真一点。”老师略带幽默地说道。

“是,对不起。”

同学们再一次发出笑声........

化学课结束后是历史课,是相对较轻松的课程。到了第三节课,同学们都纷纷走出教室,换上运动服,来到操场,准备上体育课。

由于上个星期教体育的肖振华老师不在,所以今天的体育课才是法拉在这间学校的第一次体育课。

“好啦!大家排好队,老师来了。”高挺的体育委员熟练地组织着班里的同学。

同学们排列的位置在学期开始时就已经分配好了,只要每个人都记住在自己前后左右的人,就可以轻易排好。但是对于法拉,境况就变的尴尬了,因为他不知道应该站在何处,也没有人告诉他如何做。

法拉唯有先站在所有人的最后面,等待老师的安排。

细心的体育委员也发现了这一点,当队伍基本形成后,他便来到老师身边,并告诉关于转校生的事。

那位肖振华老师是一个体格非常强壮人,身高应该有180厘米,皮肤较黑,一身长衫短裤的打扮,在他胸前挂着一个哨子和一只运动秒表。肖老师是北方人,说话时带着重重的北腔口音,常常令他的学生很难听得明白。

他来到队伍的正前面,看了看学生名单表,确实多了一个名字,接着说道:

“你们班来了个新同学对吧?他现在在哪里?”

同学们都往后看,表示法拉就在他们身后。

总算被发现了,希望能快点完事。

法拉故意避开众人的视线,强忍紧张地走到前面说道:

“我就是。”

肖老师上下打量着法拉,很久没作出反应。

要看那么久吗?我身高是175厘米呀,随便在男生中安排一个位置就行啦。法拉内心开始焦急,后背有一种冒出点点冷汗的感觉。

“你就是卢法拉?好,加上你刚好40人,不过还是女生多一点。”

一年级(3)班原本有39名学生,女生有22人,男生17人,是全年级唯一一个女多男少的班级。现在加上法拉,男生人数为18人,但依然比女生少4人。

“那么,转校生,你就先站在最后一排最左边的位置吧。”

老师指了指人数最少的那一排——仅有9个男生,而老师所说的那个位置的右边是数学科代表叶建民,左边已经没有人了。

法拉知道那个位置应该是让最矮的人站的,不过,想到自己是中途**来的,别人如何安排也只好接受,况且他自信自己不是这个班上最矮的,因此无论站在那里也不用过于计较了。

倒是叶建民感到迷惑,因为法拉并不比他矮,为什么要安排他在自己旁边呢?

不管什么原因,法拉已经来到建民的身边,并对他微微一笑:“请多多指教哦!”

“好,今天我们有两个任务,前半节课是跳远练习,后半节课是二人400米。”

“老师,什么叫二人400米呀?”

“很简单,就是以两个人一组,绕这个400米跑道跑一圈。不过,哼!这个游戏没那么简单.......”

肖老师突然露出奸诈笑容,学生们都不由自主面露苦笑,唯有法拉和上官静不为所动。法拉是由于不了解老师的为人,而上官静更多的是性格使然——她根本不关心老师会玩什么把戏。

两人似乎有些许缘分,法拉所站的位置的前面正是上官静,但这种巧合式的安排并没有缓解上官静对法拉的警惕。刚才法拉走向最后一排时,她便像野狼一样盯着法拉的一举一动。法拉也察觉到上官静无形的压迫感,但又不能公开反抗。他知道做任何事都应有分寸,至少在众目睽睽之下,他不能够辱骂一个女生,而且是一个和自己同班的女生,即使她可能不愿意承认法拉已经是这个班的一份子这个事实。

没办法,先忍耐吧,以后一定有机会弄清楚的。

“现在先去跳沙池........”肖老师大声叫道。

20分钟后,跳远练习结束,肖老师立即集合学生们,好像迫不及待要进行下一个环节似的。

“好,现在进行分组。加上转校生一共有40人,有四个排,每个排刚好十人,那么就按相邻的两排正对的两个人为一组来分配吧。啊,还有相邻两排是指一二排相邻,三四排相邻。”

嘛!很普通的组合嘛!我在第四排,那就是跟第三排的........

法拉的思考回路突然发生短路,脑海中只找到一个名字——上官静。他似乎无法相信,一面惊呆的样子。同样震惊的还有上官静,她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,不知道是出于害怕还是愤怒。

法拉看了看上官静的背影,发现她也在微侧着头往后看着,难道她又想像中午那样“训斥”我?法拉不禁咽了咽口水,心里祈祷她不要失控。透过脸部散落的头发的间隙,法拉看到她的眼神依然不友善,而且还泛起了很小很小的泪水。

最后,上官静依然不发一声,把头垂下,原本绷紧了的身体也慢慢放松开来,很明显,她最终接受了这种安排。

还以为她至少会跟别人换个位置来避开我呢!真不知道要如何来描述她了。

事实上,法拉刚才真有点命悬一线的感觉,一旦上官静失去理智,对他破口大骂,后果将不堪设想,不过,幸运的是那种状况没有发生,一切像平静的湖水般平复下来。

也就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,法拉却对这个女生产生了某种兴趣,她的美丽是一方面,更让法拉着迷的是她内在意图。好奇心驱使法拉做出一个决定——尝试打开这个女生的内心。

确认每个人的分组情况后,肖老师继续说道:

“这次的目的不是比谁快谁慢,大家可以轻松地跑,但有一个规则你们一定要遵守,就是每一组的两个人要同时冲过终点。明白了吗?”

虽然不知道老师在搞什么名堂,但大家对这种规定不会有敌意,所以都齐声回答:

“明白了。”

这次的游戏先从一二排开始,三四排的同学则在跑道旁边的草地上休息。

因为前两排的都是女同学,所以每组完成一圈所需的时间都差不多,而且比较长。她们确实表现得很轻松,也很好地按照老师的要求来完成。

法拉独自一人蹲在跑道一侧,用右手托着下巴,静静地看着在身边跑过的同学,似乎显得百无聊奈。跟他在一边等待着的同学,大多在为跑道上的女同学喝彩,但也有些不知所谓的家伙在偷偷地谈论着那个神秘的“上官静”。

“好在这次是这样分组,如果分到跟她一组,真不知道会怎样。”

“就是就是,谁会愿意和她跑呀?”

.........

唉!任何一个班都会出现这种情况的,听听就算了。不过,以前我也是同样不惹人喜欢呢!法拉开始四处张望,寻找正在某个角落上沉默不语的上官静。

“喂!转校生。”

法拉旁边传来马尾女生林慧琳的声音,她在擦着脸上的汗珠,看来她已经跑完了。她身后还站着班长罗珊。

“是你们呀,什么事?”

法拉抬头看了看两人,依然无精打采地应答。

“什么嘛!那个神气十足的卢法拉去哪里了?”

哼,这家伙就会挖苦我。

林慧琳所说的“神气十足”就是指法拉在回答“tennis是他的爱好”时的情景。看着法拉带着小孩般稚气地侧过脸,慧琳和罗珊都偷偷一笑。

“好啦好啦!不再挖苦你了。”

“那个,法拉同学和谁一组?”

这时,罗珊开始问道。

原来是问这个问题,嘛!考虑到现在的氛围,通常的人都会这样问的,就好像写作文一样——同学们都会相互问道:“你写了什么?”

法拉慢慢站起来,指了指他右边的一棵大树,并说道:

“大概是她......吧!”

罗珊和慧琳一同沿着法拉所指的方向看去,只见一位女生正在依着大树盘坐着,她的右手正拿着一条九尾草,像引诱小猫般摇动着。

她们两人认得那个女生,她就是被班上的同学称为“静美人”的上官静同学。

“喔!原来是小静呀,你还真是........够特别。”慧琳用很平常的语气说道。

“小静真的很安静的,你不要欺负她哦!”

“姗姗说的极是。”

不,真实的情况正好相反,我更像是被欺负的一方。法拉的脑海中又出现了上官静锐利的眼神,不禁打了一颤。

“你们用‘小静’来称呼她,看来你们关系很好嘛。”

“当然.......呃.......这个.......”

平时快人快语的慧琳同学突然吞吐起来,不知要如何说明。

“‘小静’只是我们一厢情愿地给她的昵称,很多时候我们想和她说话时,她好像都不太愿意,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她是否喜欢这个称呼。但她又没反对,我们就一直这样叫了。”

关键时候,还是作为班长的罗珊能保持冷静。

“哦,原来如此.......不过,她的昵称还真多。”

这时,第一二排的同学都跑完了,现在轮到第三四排。

法拉重新站在建民的后面,右边则是上官静。由于按照由高到矮的次序进行游戏,所以法拉和上官静这一组合变成了最后一组出发,虽然法拉和上官静并不是最矮。

站在法拉前面的建民托了托那古板的眼镜,对着旁边一位长发的女同学说道:

“请你一定不要跑太快了,一定要等等我。”

那位女生面露笑容,还真的点头答应了他。

法拉看着就觉得好笑,先不论他们是在展现幽默感,还是在暗讽对方,一想到男生向女生求饶般的请求情景,就会令人哭笑不得,更何况现在那种场面就发生在法拉面前。

为了不让建民和那位女生发现,法拉双手捂住嘴,叽叽叽叽地偷笑起来。虽然这样可以避开前面的人的视线,但站在法拉旁边的上官静对法拉的一举一动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的。她似乎无法理解为何法拉会无缘无故地笑起来,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侧着眼睛盯着他。

“好,现在到最后一组。最后一组是.......喔,神秘的静美人和新来的转校生,真是够.......新鲜的组合。”

亏你还说出来了,还不是因为你才会出现的吗,这种组合。法拉心中有种愤愤不平的感觉,但他注意到他旁边的小静同学还是面不改色,难道就没有一样东西可以影响她吗?

“你们两个快点站好,时间不多了。”肖老师用右手背拍了拍左手上的点名册。

法拉和上官静一同站在起点,互不说话,也互不对望,各有所思的样子。

“预备,开始。”

听到命令后,两人的身体很自然地向前倾斜,并几乎同时迈出右脚。法拉一心认为像小静那样安静的女生应该跑得不快,所以他想跑慢一点,好让小静能跟上自己的速度。然而,出乎意料的是,上官静用一种和她的身份格格不入的速度跑在法拉的前面,像是要逃脱捕猎者的追杀一般,神色异常紧张。

除了在心中狠狠地发愣,法拉不知道对此应作出何种反应。难道她是运动健将?不,怎么看也不是。法拉努力否定这种想法,却不知不觉停下脚步。

“喂,转校生,你要在这里等她跑完一圈吗?”

身后的肖老师操着一口让人崩溃的北方腔,冷冷地对法拉叫道。

恍然大悟的法拉再次迈开右脚,向前跑去。虽说上官静跑在法拉前面,但事实上,她的速度离“惊人”这个词还很远,而法拉惊讶的也并非她的速度,对于法拉来说,只要用自己全速时三分之一倍的速度便足以追上她,真正让法拉迷惑的是上官静对法拉表现出的抗拒心理——从中午的相遇到刚才出其不意的逃跑——全都在向法拉发送着“不要接近她”的信号。

大约跑了100米后,上官静的体力几乎耗尽了,渐渐慢了下来,最后像背着巨石一样,步幅蹒跚,身体开始左右摇摆,但依然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前移动着。这时,法拉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。看着小静狼狈不堪的样子,法拉心里暗自欢快。

“你还好吧?”法拉还是很绅士地打听着。

上官静没有理会他,反而想加快脚步抛开法拉,可是双腿上肌肉和神经没有作出反应,因为它们已经达到了极限,只能勉强维持现状了。

在跑道内侧的法拉显得很轻松,而且心情变得极好,因为用现在的速度来完成一圈,无疑像步行一圈那样简单,虽然所用的时间可能很长,但这点不需介意;另外,只要看着现在的小静同学,法拉就有一种很邪恶的快乐感。

真是个不率直的女生!就好像以前的我——任何事都藏在心里。不过,那也是她的问题,我要知道的并不是这些,而是她的企图。

“你应该记得中午发生的事情吧?你究竟有什么企图?”

法拉这次不想浪费时间,也不想掩饰他的想法,直截了当地询问是最好的方法。

上官静虽然感觉很疲倦,但还没有严重到失去意识。她瞄了一眼旁边的转校生,本想继续以沉默应对,不过最后还是回了话:

“没任何企图,你不要误会。”

上官静喘着粗气,很困难地说出一句话,但不是法拉想要的答案。要继续盘问这个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同学吗?或许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询问她是个不错的机会,可是显得有些乘人之危。突然,班长罗珊刚才说过的那句话出现在法拉的脑海中——不要欺负小静哦——虽然这明显带着玩笑的味道,但足以提示法拉应该作出怎样的决定。

“小静同学…...你和我换一换跑道吧,这样你会好一点。”

不知为何,法拉就这样叫出“小静”这个名字来。或许第一次有男生用这个名字来称呼自己,上官静愣了愣,但很快恢复正常。

“呵……不必,呵……呼…..我不需要别人可怜。”

可怜?这样也能够称得上可怜吗…….可恶,我为何要这样低声下气,简直不可理喻。

无名火起三千丈,法拉决定用一种针锋相对的方式来“报复”小静。

他伸出右手,趁小静不注意之际,用力抓紧她的左手,然后自己的身体退后一步,同时把小静的整个身体很轻易地拉了过来。小静非常吃惊,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,她的身体已经停止向前,但在微微颤抖。当她回个神来,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内侧跑道上,而法拉早就转移到她原来的外侧跑道上。

“哼,就当是中午时的回礼吧!你慢慢跑……”

法拉对着一面诧异的小静,坚持用苛刻的语气说道。他转过身,连头都不回便独自一人快步向终点跑去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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